洞房花烛夜,男人把女人拖上了床。
女人誓死不从。
紧接着,就是一顿毒打。
隔壁的男人听到了这一切,难过地低头不语。
因为,这个老婆本来是他的。
这看似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,实则却是一部由真人真事改编的农村电影。
导演将镜头对准了上世纪90年代的一个陕西小山村。
用朴实无华、极具带入感的手法,为观众描绘出当年穷山僻壤里的一些“重男轻女”、“买卖婚姻”等陋俗。
震撼人心的同时,也发人深省——
《残香无痕》
影片的男主人公是王家兄弟,他们自幼父母双亡,从小相依为命。
早早辍学的兄弟俩,靠着各自的一技之长而谋生。
老大身形彪悍,是个粗莽的屠夫,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很凄惨,但他从来没抱怨过。
生性好赌的他,相信总有一天老天爷会把幸运的天平向他倾斜,让他在赌桌上翻身致富。
而老二则与老大相反,他为人斯文正直。
他不相信人生会有“终南捷径”,他把自己扎进浩瀚的书海,与村里的低俗人群划清界限。
然而,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。
空有一身抱负的老二因为各种限制,也只能靠吹唢呐为生。
老二的积极向上,博得了村里一个姑娘的芳心。
两人谈得正火热,没想到姑娘却被家人嫁给了一个有钱的主。
小俩口伤心欲绝地分别时,老二给对方的新郎官一顿胖揍。
得知此事的老大一脸郁闷,他开始琢磨给老二娶个媳妇。
可是,想要娶个媳妇,现在的家庭条件肯定不成。
不过,在听说可以花钱买媳妇后,老大喜出望外。
毕竟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
作为长兄,有责任和义务为王家延续香火。
当晚,老大便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二。
可是,身边的钱只够娶一个媳妇。
老大倒是谦让,宁可自己渴着,也要先给老二找水喝。
次日,兄弟俩凑足了钱,在中间人的陪同下,一起来到了四川。
在这里,他们见到了未来的媳妇美玲。
美玲的家境一样贫寒,父亲为了给美玲的弟弟娶媳妇,在收到元彩礼后,同意把女儿远嫁他乡。
自知无法改变事实的美玲抱着母亲失声痛哭。
父亲则在一旁安慰道:“你是咱家的功臣!”
说是嫁女儿,实则与交易无异。
贫穷不仅限制了人们的想象,更是一种被现实所逼迫的无奈!
踏上这条不归路,女儿的未来会幸福吗?我想父亲是心知肚明的。
然而,父亲还是亲自把美玲送去了那个穷山沟。
美玲是来了,可老二却反悔了。
他跪在老大面前,说什么都不肯比哥哥先结婚。
看着老二坚决的样子,无奈的老大答应了这门亲事。
第二天清晨,父亲准备回去了。
美玲得知结婚对象从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,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莽夫后,她哭着请父亲把她带回家。
可父亲却不乐意了,收了人家的彩礼,怎么能退婚呢?
在父亲的观念里,只要钱到位,丈夫无所谓,反正是嫁人,嫁给谁都一样。
把美玲一通数落后,父亲狠心地走了。
洞房花烛夜,美玲跪在地上,求老大放她回去。
为了娶个媳妇,兄弟俩花光了积蓄,怎么可能会放你走?
老大没有理睬美玲的苦苦哀求,一把将她拖上了床,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。
誓死不从的美玲拼命反抗。
被惹恼的老大失去了耐心,对着美玲就一顿打。
这一切,隔壁的老二听得一清二楚。
本来是自己的媳妇,没成想哥哥竟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,老二心里不是滋味。
眼看着回家是没指望了,倔强的美玲服药自尽。
辛亏抢救及时,才保住了性命。
看到美玲以死相逼,老大这才松了口。
他答应美玲,只要他父亲把彩礼钱退回来,就送她回家。
美玲高兴地给家里写信,正当她寄出信件的时候,邮递员给了她一封四川老家寄来的信。
满怀欣喜地拆开,两眼泪汪汪地合上。
她哭着追上了邮递员,要回了刚刚寄出的信件。
因为,父亲已经拿彩礼钱给弟弟娶了媳妇。
回家已经没有了希望,无奈的美玲只好答应跟老大举办婚礼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可美玲的肚子却没有动静。
村里的老太太向老大提出了质疑:“都两个多月了,咋还没动静,不会是有问题吧?”
这一问,老大脸上挂不住了。
虽然他极力维护着美玲,但心中也不免产生了同样的疑问。
晚上,伶仃大醉的老大回到了屋里。
看着正在梳妆的美玲一肚子怨气:我娶你回来给我传宗接代,你的肚子却不争气,让我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。
不用说,这口恶气又以一顿暴打,出在了美玲身上。
打归打,可这毕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。
邻居医院做个检查。
老大同意了,可怕丢面子,他让老二陪着一起去。
检查结果却很意外,美玲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。
回到家,美玲把诊断书给了老大,告诉他自己没有问题。
老大连看都不看一眼,就把诊断书撕了个粉碎,丢尽了垃圾桶。
因为,他不愿意承认生不出孩子是他自己的问题。
野蛮生长的男权意识,让他坚信一切都是美玲的错。
生不出孩子就该挨打!
这天,趁着老二去打猎,美玲也跟着上了山。
回去的路上,美玲一把拉住了老二。
“诊断报告你都看见了,不是我的问题。再这样下去,我早晚给你哥打死。你就帮帮我吧。”
一听这话,老二惊愕不已。
别的事情可以帮,这生孩子的事可怎么帮?
他看着美玲,说了句“你是我嫂子”,头也不回地下了山。
随着老大赌博欠下外债,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。
他告别老二,决定去矿地打工赚点钱。
这一去就没了音讯,就连过年都没回来。
除夕夜,家里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,只有叔嫂两人相顾无言。
美玲心里满是苦水,老二又何尝不是呢?
最终,两人将一切苦闷化在了酒杯中。
几杯酒下肚,跌跌撞撞的两人你扶我、我扶你,最后抱在了一起。
或许是心生愧疚,或许是为了逃避。
第二天一大早,老二就来向美玲告别,他要进城一段时间。
美玲没有阻拦,她深情款款地为老二系好围巾,目送他离开。
某天晚上,有人来敲门。
美玲以为是老二回来了,她急急忙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。
开门发现是老大时,激动的心瞬间倍感失落。
老大这次回来是拿身份证的,许久未见妻子,他把美玲抱了起来。
可美玲却干呕着把他推开。
他告诉老大自己怀孕了。
这可把老大给高兴坏了,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,对着父母的遗照磕起了响头。
感谢父母的在天之灵,终于让王家有了香火。
就在这时,老二也回来了。
老大迫不及待地把美玲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了老二。
老二听后,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。
他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因为他明白,自己到底是要当叔叔还是要当爸爸。
面对眼前憨厚的哥哥,他感到无地自容。
美玲找到了老二,她希望老二能带自己离开这个村庄。
可是,面临道德困境的老二,依旧还是那句话:“你是我嫂子。”
这句话,仿佛成了老二的救命稻草,一到关键时刻就拿来当挡箭牌。
然而,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惺惺作态的虚伪呢?
面对早已躁动的心,这句响亮的口号,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虚伪不被拆穿而已。
为了不让自己越陷越深,老二决定去城里学鼓。
临别时,美玲要求老二给她一个拥抱。
这一抱,恰好被窗外的小孩看见了。
这下又是一传十、十传百,弄得人尽皆知。
这事当然也传到了老大的耳朵里。
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抢哥哥的老婆,这换了谁都忍不了。
可老大最后想通了,毕竟这个老婆本来就是给老二娶的。
再想想自己活得如此窝囊,也给不了美玲幸福,倒不如让美玲跟了老二。
听说之前有人在矿地打工出了事故,后来赔了10万块钱。
老大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。
他与同事换了班,提前在矿地里埋好了炸药,并亲自将雷管引爆。
他试图用自己的生命换一笔钱,来成全美玲和老二。
老大的愚昧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,他的自杀行为很快就被发现了。
钱没拿到,还送了命,真是蠢到了家。
可债主并没有因为老大的身亡就此作罢。
他们上门催讨,拿不到钱就乱打乱砸。
老二与一众人扭打起来。
美玲上前劝架,却不小心被踢到了肚子。
瞬间,鲜血流了一地,孩子当场流产。
老二见状,发了疯似地挣脱束缚,他捡起地上的刀刺向了债主。
债主当场死亡。
老二也因此被带回警局,接受调查。
经警方鉴定,刀上的指纹是美玲的。
老二只不过是想替美玲顶罪。
原来,美玲在反抗时防卫过当将对方捅死。
最终,这个凄惨的故事以美玲被判6年而收场。
六年后,美玲刑满释放,她回到了原来的村庄。
这里早已破败不堪,人去楼空。
她搭上一辆汽车,望着窗外沿途的风景,内心百感交集。
汽车终将到达目的地,可自己人生的终点又在何方?
作为一部农村题材的电影,《残香无痕》不仅真实,而且生猛,它拍出了那个年代最赤裸的现实。
老大愚昧无知且封建,他的男权思想让美玲吃尽了苦头。
他因贪财而走上了赌博的不归路,最后白白送了命。
老二虽不与老大为伍,但他身在其中,却没有能力改变现实,他始终以逃避的方式来对待问题,以至于最后变得麻木不仁。
从某些方面来说,老二的自私与明哲保身,也促使了很多悲剧的发生。
美玲则是片中唯一的“叛逃者”,她起初想逃离父亲的包办婚姻;后来又以自寻短见来逃离老大的逼婚;最后更想和老二一起逃离这个村庄,寻找新的生活。
可她一次又一次的努力,最终的结果都令她失望。
影片最后,从她望向车窗外的那个眼神,我感受到了她向命运的妥协。
因为,她能逃出这个村庄,但又怎么逃出自己的阴影呢?
仔细想想,酿成一切悲剧的根源是什么呢?
贫穷!
然而,人可穷,但志不能穷。
只有这样,人们在遇到各种困境时,才能怀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。
这或许才是电影给我们带来的启发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