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西山一条街一直走下去,沿途的景与人,变换了好几代,梧桐叶落了又生,凌水河涨了又落,来来往往的学子年年有不同,只有他还在这里。没有一个学生能说出报爷在八角楼旁卖了多少年杂志,大家只知道大一刚入学时报爷就在那里,大四毕业离开时报爷依旧在那里,迎来送往。于是当“十八年”这三个字从报爷口中说出来时,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。我们自然是知道报爷在大工待了许多年,但没有想到这年头长到足以见证一个人从襁褓婴儿到风华少年。
20世纪50年代,报爷上了六年小学,小学毕业之后就去了工厂上班,退休后来到大工卖报。随着看报纸的人越来越少,报爷又转而卖起了杂志,但是同学们还是亲切地称他为“报爷”。
报爷今年80岁,瓦房店人,祖籍山东。他的营业设备很简单,一把破旧的椅子、一个装书的箱子、一块放书的纸板。报爷的“储书仓库”在八角楼后的小院。他用一辆上了年岁的小推车运书。
每天早晨九点钟前,报爷都会乘坐公交车来到学校。从仓库里推出小车,将上面早已磨损的绳子解开,卸下车上覆盖着薄薄一层灰尘的纸箱,拿出本月最新的杂志,一本一本整齐地铺在地上,为了防止风把杂志吹坏,报爷还会在每摞杂志上放上一块碎玻璃片。然后他才从保安室后面拿出早已老旧的椅子,安静地坐在上面。
路过学生多的时候,报爷会吆喝两句——“《国家地理》——《人文历史》——”不过,他似乎并不期待会有人停下来看看。报爷指着那本厚厚的《国家地理》,说:“三十块钱一本?谁买?没有人买。”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,“但是有老师会来买。”
在报爷看来,书和人是有缘分的,喜欢读书的人自然会驻足停留,不喜欢的人则“爱买不买”。“以前夏天的时候,有很多学生,常来这里看”,报爷转身指着保安室前面的台阶,“就坐在那里,看一天都行。”
一对情侣走来,女孩让男孩从书包后面取出钱包,拿出纸币递给报爷,买走了一本《读者》。女孩每个月都会来报爷的杂志摊买一本《读者》,“有时候看到他不在,觉得少了点什么。”
报爷把钞票叠好收好,从挎包中取出一根笔和几张小纸片,记录杂志的售卖情况。日期、书名、数量,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。每当一种杂志卖完,就把那一行划掉。当我们夸赞报爷的字时,他骄傲地说:“我还会写繁体字呢!”
他看起来与这个移动支付的社会格格不入,因为总有学生因不能手机付款而觉得不方便。如果有学生没带现金,报爷会带他们走到民勇的小商铺,扫码付账,报爷再从店家换得现金。他迈着蹒跚的脚步,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已过时的老年机,“你说这个手机怎么弄(